——追记6165cc金沙总站副总经理王松明
这是一场弥漫悲情的喜庆:4月27日上午,6165cc金沙总站举行世界首堆三代核电AP1000壳内电缆交付仪式,当董事长、总经理丁山华宣布世界首堆三代核电AP1000壳内电缆正式研制成功时,欢呼雀跃的3000多名上上员工眼盈热泪,这一刻,他们为上上填补世界核电工业领域内一项重大技术空白而喜,为公司副总经理王松明没有等到这一天而悲。
在4月26日举行的发布会上,国家核电技术公司党组书记、董事长王炳华亲自前来祝贺,他动情地说:“作为一个民营企业,仅仅依靠自身力量攻克这样一个世界级技术难题,绝对是中国核电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国家应该感谢你们!”
创造这一奇迹的,正是王松明和他的科研团队。国家核电技术公司领导这样评价王松明:“他的离去,是中国核电领域的重大损失。中国如果编写核级电缆发展史,缺少了‘王松明’三个字,将是不完整的。”
王松明,1962年出生,中共党员。1983年高中毕业后进入溧阳电缆厂工作,他从电线电缆材料技术员做起,成长为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最终晋升为6165cc金沙总站副总经理,并成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他先后主持和参与了国家863项目1项,主持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制修订10项,主持国家级新产品9项,省科技攻关计划2项,获20项国家专利,13项产品填补国内空白,1项产品填补国际空白,使上上在核电站核岛内电缆、磁浮列车长定子电缆、港口机械用卷筒电缆等领域的研究与国际接轨,并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他所担纲的技术中心被认定为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并经国家人事厅和江苏省科技厅批准组建了国家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和江苏省特种电线电缆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作为AP1000壳内电缆等第三代核电缆研制的技术总指挥,为攻克研发难题,他在胃切除三分之二的情况下,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导致癌症复发,于2012年9月倒在工作岗位上,年仅50岁。他牺牲时,已解开了世界首堆三代核电AP1000壳内电缆的核心技术难题。
2010年,国家核电工程有限公司向国际展开世界首堆三代核电AP1000壳内电缆研发和制造的招标。当时,我国壳外电缆已摆脱依赖进口,而壳内电缆则完全需要借助国外顶级研发力量。美国一家老牌电缆公司和欧洲数家电缆供应商闻讯后决定竞标,结果美国公司中标。然而,3个月后,这家美国公司在分析技术难度和风险后知难而退,最终选择了放弃。
面对中标企业的退出,国家核电技术公司把希望寄托于6165cc金沙总站集团,为此,王松明向董事长丁山华大胆请缨。在业界有着行事果断而稳重著称的丁山华此时却心存一丝犹豫:“如果失败,上上多年树立的品牌将受重创,企业受致命打击不说,我国投巨资的三代核电发展进度至少要受到重大影响。”
其实,丁山华的犹豫还有着一份心照不宣的担忧:作为集团副总经理,王松明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正因为这种拼命精神,公司科研团队在他的带领下,经过十多年的攻关,早在2006年初就完成了我国首批K1类核电缆的研发与制造。而这位为我国核电站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由于长期精力透支,于1999年患胃底贲门癌切除了2/3的胃,如今再接具有国际顶级研发难度的新标,他的身体是否支撑得了?
丁山华深知王松明的倔劲,与其拗不过,不如尊重其意见,他给了王松明两个星期的考虑与抉择时间。
两个星期内,王松明与团队反复论证后重拳击桌:“困难面前时选择低头还是抬头,低头说明无能,抬头要靠实力,唯有更大风险,方能背水一战!”
2011年4月14日,王松明代表上上走上签约台,与国核工程有限公司签下了三代核电AP1000自主化依托项目壳内电缆采购合同,上上由此全方位参与到世界最先进的三代核电站建设中。紧握王松明的手,国家核电技术公司党组书记、董事长王炳华说:“你可要为国家争口气哟,壳内电缆研发成功后我一定到溧阳为你们庆功!”
按科研惯例,一项重量级研发至少要确定两套以上的方案,可王松明对几套方案经过多轮评审,最终只精选一套,显示他背水一战的决心与信心。
2011年4月,作为AP1000壳内电缆等第三代核电缆研制的技术总指挥,王松明带着科研团队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研发攻关中去。
第三代壳内电缆研发有三难:其一,主要技术要求高。该项技术标准由美国西屋公司制定的“美国标准”,国际上尚无成熟的材料制造技术,而美国把控每个研发细节近乎苛刻;其二,电缆要求使用寿命长。三代核电要求正常使用60年(二代核电要求40年),且许多试验项目需赴美国进行,最残酷的试验要求在高温、高压、高辐射的情况下确保正常运行;其三,沟通难度大。在研发过程中,一些技术指标的变化需要随时和技术提供方沟通协调,溧阳没有越洋视频设备,中美还存在12小时的时差,所以每次都必须前往上海选择在清晨或是傍晚和美方进行越洋视频会议,这其中又涉及到语言沟通、术语解释等障碍。
困难重重之下,王松明率领的研发团队不分昼夜连轴转,每天早上召开专项例会,全天候按程序力解每道难题,晚上挑灯夜战,翻看白天的试验记录,撰写试验数据。在产品试制中,最多的一种产品连续试制30多次……
目睹王松明每天加班到深夜两三点成为常态,还经常奔波于北京、上海、深圳,亲人和同事们都担心他因透支而旧病复发,常劝他别那么拼命,丁山华也找他谈话勒令其注意休息,可王松明总是笑着说:“时间不等人,不拼怎么行。”
有一次,王松明晚上和美方开完视频会议后,美方约好第二天清晨继续,但由于涉及到指标上的变动需要请示,王松明怕电话里汇报不方便,便立即从上海赶回公司,而翌日清晨,他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会场……这超人的精力和拼命精神使团队年轻人常自叹不如。
可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2011年10月底,王松明贲门癌复发,癌细胞已经开始转移,需要立即手术。为了准备11月初公司的壳外电缆发布仪式,他将手术日期推迟,一直坚持到发布仪式结束才被推进手术室,但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手术效果很不理想。知道这一结果时,他没有唉声叹气。同事们去探望他,他依然把话题重点转移到三代核电壳内电缆研发进展上,迫切希望能看到成果发布。
病体没有击垮王松明的意志。在他的坚持下,三代壳内核电缆研发仅耗时1年多就攻克了核心技术难关,打破了当时业内普遍认为“光做试验就需至少两年”的定论。
随着身体状况的每况愈下,自知时日不多的王松明坦然对同事们说:“本来想亲眼看到AP1000壳内电缆正式交付的那一天,看来是等不到了,后续完善工作你们可不能放松啊……”
2012年9月17日的上午,王松明永远合上了疲惫的双眼……这一天,距世界首堆AP1000壳内电缆正式交付仅差7个多月,这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大遗憾。
王松明走了,但6165cc金沙总站集团依然保留着他的“副总经理”办公室。丁山华说:“王松明这一生,为中国核级电缆事业奋斗一生,为上上奋斗一生,他的位置无人能够替代!”国家核电技术公司领导这样评价王松明:“他的离去,是中国核电领域的重大损失。中国如果编写核级电缆发展史,缺少了‘王松明’三个字,将是不完整的。”
王松明是上上材料研发的创始人和带头人,当年他从事材料研发时,特别有钻劲,也非常能吃苦。常常在试验室一呆就十几个小时,别人下班了,他还在那打配方,最多的一天,打了二十七个配方(正常情况下,一天纯打配方的话只有十个左右),这个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刚进厂时,王松明只有高中学历,从操作工做起,他刻苦钻研,从材料配方、制造工艺技术、工装技术、试验技术等各个领域都进行学习研究。三十年来,他跟随着企业发展的步伐,在技术员、技术科长、厂长助理、副总经理岗位上刻苦钻研、在当时艰苦的工作环境中自学成才,不放过任何有助于学习提高的机会,当别人下班后,他还是继续学习所在工序的技术流程;当得知有哈理工深造的机会后,他主动请缨,要充实电线电缆专业知识,以优异的成绩回报企业;到管理者岗位后,利用一切闲暇时间补充管理与技术上的知识,即使后来当上公司领导,出差外地时,也不会放弃途中的时间,仍会从电缆专业书籍中汲取知识,他甚至还会翻开词典学习英语,以与外国专家更好地沟通,这种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让年轻人汗颜。正是这种强烈的求知欲与坚持不懈的精神,让他牢固掌握了电缆材料研究和电缆工艺专业技术,从材料配方技术,到电缆制造工艺和工装,再到电缆敷设运行;从电缆的基础理论知识,到实际应用;从电缆技术到质量体系、标准、专利等关联领域,王总都能一一道来,让企业技术人员佩服,让行业专家信服。正是由于他的爱钻研、执着不服输的精神,他从一名高中毕业生成长为一名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成为一名行业公认的顶级专家。
即使在生命最后时期,他也一直关心着工作。技术人员每次去探望他,谈论最多的还是工作问题,询问目前工作进展,提出下一步工作见解。2012年8月,他的病情已经严重恶化,身体很虚弱,甚至连说话也很吃力。由于外部人员不清楚情况,还是会打电话给他,基本上他都是一一接听。有一次核电领域的一位领导打来电话,他马上竭尽全力,以响亮的声音进行通话,1分钟左右的通话结束后,握手机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也几乎进入休眠状态,休息十几分钟后,他再次拿起电话,把刚才的通话内容及工作要求转达给相关人员,然后又是十几分钟的寂静。在王松明的最后日子里,他交待技术人员要好好消化他电脑里的资料,他说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王松明用他的生命诠释着爱岗敬业。
从2003年开始,上上实施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全方位技改,王松明承担了全面项目负责人的责任,中间还包括进口设备的选择、谈判与购买,从2003年到2012年的十年间,王松明先后负责采购重要进口设备20余台套,有的单台设备就高达近亿元。每次设备的招标都有众多外国厂家前来应标,因为设备价格高,中间的利润也不少,不少厂商使尽浑身解数向作为采购负责人的王松明“有所表示”,试图通过王松明引进他们的设备,而在此过程中,王松明充分显示了正直正派的做事风格,严格按照招标购买程序进行沟通谈判、择优比价,一定要将价格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千方百计为企业着想,不为自己谋取一分不义之财。十年的时间,几亿元的人民币在他手中经过,丁山华董事长从未过问,全权授予他办理,而他从未让董事长失望过、担忧过,体现了崇高的职业道德和个人修养。作为技术条线的领导,在工作中他始终倡导树清风树正气,通过身体力行在技术条线营造出公正公平的氛围,让下属明白想要想获得他的认可,获得企业的认可,只有自己认真工作,尽职尽力,将工作做到最好,其余别无二法。
王松明常说,他一辈子只在一个地方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上上从事技术工作。他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这个培养了他,让他充分发挥自己才华的上上舞台,他始终把上上当成自己成长的摇篮,把上上科研团队当成自己前进的力量。作为集技术与才华于一身的电缆英才,他一直是众多企业争夺的目标,不少企业许以豪车、高薪、送股,他没有丝毫动容。一家大企业给他开出优厚条件:安排不低于现在的职务,3倍于现在的年薪。王松明真诚相告:“没有上上的培育,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这山望着那山高,一朝得志跳龙门,岂非违背了信义做人的根本?”
非但如此,王松明也时刻不忘把自己的成长经历教育身边的年轻人。他说:“身在上上对于电缆人来说是一种幸福,这里承载着我们通向理想的平台,唯有沉下身子去努力工作,最终才能让理想在自己日复一日的努力中实现……”
怀着对企业的留恋与牵挂,2012年8月,预感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王松明,请求医生让他回上上看最后一眼。那是一个炎热的上午,医生把插着氧气瓶和挂着点滴的王松明从中巴车上搀扶下来。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王松明还是西装领带——做人和做事一样,他永远都是那样认真和执着。丁山华董事长带着集团全体管理层和技术人员列队等候,以热烈的掌声迎接他“回家”……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湿润了。
坐在轮椅上,他在大家的陪护下,一路从集团总部到北厂区、西厂区,饱含深情地巡视着所熟悉的一个个车间和办公楼,用微弱的声音与亲切的眼神和在场人员交流。
临行告别时,王松明饱含依恋与亲情给董事长丁山华和大家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真有来世,一定再和你们做同事!”闻听此言,年届古稀的丁山华已难控制长者的淡定,多年朝夕相处、肝胆相照、甘苦与共和见证成长的他,深明“同事”的份量。
那是怎样的一份信念在支撑着他,那是怎样的一份感情在激励着他,他热爱上上这个实现梦想的舞台,他热爱朝夕相处的同事,他十分留恋这个世界……
王松明的一生是短暂的,但却闪耀着光辉,他对待工作刻苦钻研、认真踏实的作风,对企业衷心热爱的态度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人只有在不断的学习、奋斗中才能有进步、人生才能有质量。依然记得王松明的谆谆教导:“身在上上,对于电缆人来说是一种幸福。这里有我们通向理想的平台。唯有努力工作,才能让理想实现……”王松明虽然已经离开我们,但是他的精神永垂不朽,“王松明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上上全体员工奋勇前行!